徐达集众将之长,分析出齐王此般打法的用意。既然齐王想等他们班师,那么偏不如他的意,除厘清此战有功战士名单递交南京之外,徐达还下令发文给辽东都司,让他们出兵骚扰纳哈出,免得他们来草原上支援元人。而要调动辽东兵马,需要向陛下请旨。然将在外,此事可奏可不奏。朱棣亲身经历后才知道,打仗其实一点都不好玩,死伤人数不少。不过经此一役,徐达对朱棣略有改观,他命朱棣跟随右营将伤者带回京师,顺便把符离公主也一并带回。
朱棣这次得了斩首的功劳,军报呈回南京,朱元璋没细看,只知道朱棣获功了。他拿着奏折去同马皇后分享,马皇后心细地发现斩首的功劳是冲锋陷阵的士兵才会有的,他们这才知道徐达真的让朱棣当冲锋杀敌的士兵去了。朱元璋护犊子,不免有些生气,他下令,凡就藩亲王再加一个护卫,即均设三护卫,永为定制。这次朱棣没事则已,若有什么事,徐达的两个闺女也甭想嫁人。朱标深知父亲脾性,知道他护犊深切,说的不过是气话而已。
朱亮祖等人递上了请罪奏折,摆出了认错姿态,太子的意见是一概留中,朱元璋觉得这个办法还可以,便按照他的办法去办。马皇后将王月悯叫进宫中,与太子侧妃吕氏和妙云这几个妯娌一起说话。虽然妙云的父亲徐达正在和王月悯的哥哥打仗,但妙云迟早要嫁给朱棣,她们以后也会是妯娌,这面迟早也是要见的。胡惟庸去了韩国公府,王月悯得知,他此前还去了工部。
老相国早就看出来,各个公侯送给韩国公府的贺礼,表面说是给朱棣和妙云的贺礼,实际是得知陛下要诛戮功臣,赶紧给徐达府上送礼自污,好保住一条性命。幸亏妙云机灵果断,把各个公侯送来的礼皆记下,与韩国公府划清得明明白白。吕氏受朱标所托,感谢妙云舍小我,解决了这个棘手问题。李文忠之子李景隆在营中任右营指挥佥事,在营中看到朱棣,甚为意外,在朱棣的提醒下,李景隆没在其他将士面前暴露朱棣的真实身份。
粮官上报虚假粮息,主管钱粮却虚报阿私,被李景隆发现,他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拉下去砍了,才不管这个粮官是谁举荐的。李景隆奉命护送符离公主去南京,他看到符离时,惊为天人。蓝玉得知陛下因自己杀了几个元人而罢了自己的官职,在床上愤怒不已。他去求太子正妃常氏,结果被太子拿下治罪。蓝玉依旧不认错,朱标怒极对其杖责八十军棍,常氏不停哀求,吕氏亦求之,太子丝毫不为所动。
朱棣和李景隆去大相国寺拜佛,却发现大相国寺拒绝挂单和尚进入,他气极转身就走,而挂单和尚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晋王,便是燕王。提刑按察司涂节奉命抓捕色目人,他是元人藏在这里的爪牙。挂单和尚带了一个名叫铁铉的光头和尚来见朱棣,似有什么大事要告诉他。河南布政使何润庭要给李景隆接风洗尘,李景隆十分高兴。
李景隆今晚要去赴宴,凡七品以上的官员也都要过去。符离公主早就知道朱棣的身份不简单,不然他何以能与李景隆平起平坐。她曾问过李景隆,他说朱四郎(朱棣)是徐达的远房亲戚。涂节交代手下人把东西带去南京,交到胡惟庸的手上。铁铉就是海捕文书上抓捕的对象,他师傅偷偷拿走朱棣的玉佩,准备要拿着玉佩带铁铉去吃顿好的。朱棣在这时进门来,问他要玉佩,和尚还装作不知,铁铉赶紧从他手上拿出玉佩还给朱棣。
海别和张玉带朱棣逛大街,她对这里非常熟悉,因为这里曾是她祖父颍川王察罕帖木儿当年开府驻节之所。涂节以提刑按察使的身份去赴宴,纠劾一省的风纪,是他的职责所在,所以他问这酒宴一干资费如何算,李景隆称花费皆算在他的名下。道衍带铁铉来蹭吃,铁铉不敢抬头,生怕自己被涂节认出。次日,李景隆和朱棣继续赶路,然而涂节下令,色目人一概不许出城,他们一行人队里就有铁铉这个色目人。
即便如此,李景隆一行人还是带着铁铉出了城。刚到南京城门口,符离公主就被秦王府的人接了去,朱棣收到符离公主让张玉转交给他的一袋东西。道衍刚抵达南京,就去诚意伯府拜访刘伯温。燕王回京的消息传到徐府,妙锦忍不住打趣姐姐妙云。朱棣回了宫,和朱标一同进食,可他却食不知味。朱标询问,朱棣便把在凤阳的所见所闻告诉他。他在凤阳听到一首花鼓词,说凤阳本是个好地方,自从出里个朱皇帝,十年倒有九年荒。这话不是什么好话,朱标气得把碗砸碎在地。
朱棣带铁铉去见太子,让他把事情全部告诉他。原来这铁铉原来是国子监学生,张大人也确认了铁铉的身份,他曾和一干同侪于一年前去河南实习历事,所见所闻,触目惊心。河南淮西公侯纵容家人奴仆,倚势干禁,侵夺田亩,占据民田为私产,役百姓如使奴仆,百姓稍有不满,轻则鞭笞加身,重则毁家杀人。有法许乡里老人带本乡民众赴府、省、京师举发,数年来民众赴府、省、京师告状,竟被公侯家丁拦路截杀,死伤者无数。
铁铉与一干同侪,不忍见百姓受此荼毒,相约赴京师为民上诉,竟被污蔑为元兵探子,遭受捕杀。若不是他扮作一个小沙弥,只怕早就死在了开封府上。他拿出签字诉状,迫切希望太子能还凤阳百姓一个公道。朱标把铁铉交给朱暹好生安排、照顾,铁铉若有差池,唯朱暹是问。朱标让朱棣将朱能带过来见他。听说朱能是朱棣的过命兄弟,朱标于是把他编入亲军左卫,晋升百户,负责盯着朱暹的一举一动。
太子和朱棣出去打猎,朱暹暗地里派人跟着。太子问起朱棣如何遇见铁铉,朱棣想起道衍的话,便没将道衍说出,只说自己撞见了铁铉。太子叮嘱朱棣回大本堂读书,还要带好十二弟。铁铉出了城,此事变得棘手。永嘉侯建议杀掉铁铉,胡惟庸提醒他,太子既然让朱暹照看铁铉,用意不言自明,若是铁铉出了什么问题,直接拿朱暹抵命。李夫子厉声让永嘉侯朱亮祖传话给冯胜一干人等,三天之内见不到他们的谢罪奏本,他就再也不管这烂摊子事。
朱元璋得知凤阳淮西之事,怒发冲冠准备要好好治这帮人。马皇后适时提醒,这个案子牵扯了太多人,办是一定要办的,但怎么办,这是个大问题。况且现在符离公主如何安排还没定下来,以及朱棣和妙云婚事,也是不能再拖了。朱标不让朱棣插手此事,朱元璋便说,他要是真想倚重朱棣,就应该对他进行历练,沙场也好,朝堂也罢,他都得学着应对。末了,朱元璋还吩咐太子,明天把府离和徐妙云都叫进宫来。
深夜,妙云有些心神不宁。府离给朱棣的那个袋子里面装着一把匕首和一封信,匕首是他救自己一命的谢礼。秦王妃带符离进宫见马皇后,徐妙云也被叫进了宫,当着常妃和吕氏的面,马皇后把珍贵的手镯送给了妙云。旁边两位心中惊讶,表面却不动声色。朱棣带十二弟读书背书,耳提面命,让他记住圣人说的话和道理。
宁国公主英娆要在御马场和海别较量马术,朱雄英跑来告诉朱棣,朱棣赶忙跑去看热闹,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子,也就是十二弟和朱雄英。他们到时,比赛进行得差不多了,海别领先了英娆好几圈,论马术,英娆远不如海别。英娆便求马皇后将海别留在宫中教自己马术,吕氏教了常氏几句,常氏便同马皇后建议,将海别留在宫中。马皇后应允,于是海别就在宫中新任尚宫局的典言。
当时朱棣也在,海别看到他很意外,忍不住想起当初他在徐达面前为母亲伸张正义的场景。不过想到他已经和徐达大女儿定了亲,海别心里又有些失落。朱标将海别留在宫中,其实是吕氏的主意,他代母后谢谢吕氏。吕氏顺势向他讨要赏赐,选几个师傅,在东宫给他们兄弟另开个小书房,太子于是说让岳丈在宫中为雄英和朱允文开蒙读书。朱亮祖深夜拜访胡惟庸,胡惟庸提点他,陛下如此着急要平息草原战事,想必要查凤阳淮西之事了。
胡惟庸星夜进宫面圣,说了淮西公侯不法之事,朱元璋问他如何处置。左丞小心翼翼地回答,前方正在打仗,不宜骤兴大狱。他话锋一转,又说此事关系重大,不能不办,不能不严办,更不能由陛下来办。开元王命人转告齐王,他被明军牵制,无法前来支援,齐王知是时候停战了。岳丈进宫来教授朱雄英和朱允炆,雄英却不知跑去哪儿了。宫人一通寻找,海别却揪着朱雄英的耳朵回来了。
原来他跑去御马场玩,被海别发现。常氏看到海别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,顿时有些生气。太子阻止常氏问责海别,还让朱棣送海别回去。雄英知错,朝太子跪下,太子岳父出面适时化解,此事揭过了。海别生气朱棣早有婚约,对朱棣有了疏离之意,朱棣有些无奈。朱元璋将朱标叫去,将开蒙的笔给他,让他转交给雄英。虽然雄英是飞扬跳脱的性子,但该管的还是得管。他们说起胡惟庸出的主意,太子表示,若是陛下还念及公侯情分,那么胡惟庸的办法就极好。
扩廓命乃儿不花佯攻粮台,诸位大将军请徐达三思,若率军支援粮台,正面的扩廓若有异动,他们的大军将被困守,即便如此,徐达还是坚持己见。事实证明徐达的决策是对的,扩廓只是想攻打粮台,继而率大军退去。扩廓率军北撤,草原这一战总算是打完了,徐达吩咐李文忠召回傅友德,准备班师回朝。宋国公命人前来知会耿炳文和李文忠关于凤阳淮西一事。捷报传回京师,举国大朝贺,徐达不日也将率军归来。
太子把操办妙云和朱棣婚事的事情交给侧妃吕氏来办。吕氏将妙云叫进宫,偶然让她和新任典言的海别打了个照面,随后就带她去挑选吉服。朱元璋得知吕氏操办燕王婚事,太子虽有理有据,但朱元璋还是提醒他记住长幼有序,嫡庶有别的道理。
大朝贺当天,胡惟庸启奏,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弹劾宋国公冯胜、朱亮祖和耿炳文等人侵占民田,强占民女。下朝后,老相国问胡惟庸究竟想做什么,胡惟庸不得不坦言,这么做,上为报天子知遇之恩,下为给韩国公一干等文武将找一条体面的出路。六级问道衍,坊间传闻燕王带小沙弥回京,此事是否与他有关,道衍间接地承认了。听说燕王要和徐妙云成婚,道衍哈哈大笑,他说燕王绝非池中之物,他以后若不是大明的长城,便可能是大明的祸胎。
对于这平凡无奇、碌碌无为的秦王朱樉,秦王妃王月悯是十分看不上的,但她却只能嫁给他,就因为他是朱皇帝的儿子。这些话,她憋在心里很久,终于能和侄女海别一吐为快。
秦王读书不行,习武也不行,但她却只能嫁给他,因为他是朱皇帝的儿子。大明朝有一个精明强大的太子,扩廓却没有一个当大任的继承人。王月悯告诉海别,这是她们伯也台家族逃不掉的宿命。扩廓来信说,王月悯和海别是他最后的指望了。徐达即将回来,妙云正叮嘱弟妹些许事宜,燕王却在此时独自一人登门造访。按理说,两人在大婚前不能见面,妙锦便让人拿来屏风隔着。
燕王这次来的目的是,要两家联姻之事就此作罢,他过去和现在,从未打算娶她。妙云一气之下推翻屏风,可却什么都没发作,只让增寿送燕王离开。妙云其实非常生气,但理智还是让她令阖府上下对此事闭口不言。妙锦为大姐打抱不平,立刻让增寿进宫告诉太子此事。朱标怒气冲冲,亲手对朱棣施以五十鞭刑。十二弟跑来哭着哀求,朱标内心何尝不煎熬,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他最疼爱的弟弟朱棣。
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,朱标咬牙一字一句地告诉几近昏迷的朱棣,天家无私事,他作为皇子亲王,一言一行、一举一动都由不得他胡来。这是他们作为朱姓皇子的宿命。朱元璋去看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朱棣,十二弟声嘶力竭地哀求,最终让朱元璋没有再动手打他。太医和朱元璋说朱棣的病情,这回他伤得很重,不过好在身体底子好,恢复应该很快,总的来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了。
朱元璋将太子叫来,虽然太子下手重了些,但他说得有道理,朱棣毕竟是皇亲国子,不能任由他胡来。朱标也已经想好了,朱元璋便在地域图上南昌处写上了燕字,决定让朱棣徙封南昌。妙锦因擅作主张,被妙云禁足了十天。增寿也有插足此事,妙云循循教导,于情于理,增寿都不应该掺和这件事,导致这件事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,她这番作为,颇有长姐如母的气度。
徐达率军回来,太子奉命率百官赴外郊迎。胡惟庸亦随之,耿炳文和李文忠记恨胡惟庸举报他们的事,趁着这个机会指桑骂槐。胡惟庸并不记恨,毕竟宰相肚里能撑船,他还提醒了耿炳文和李文忠几句。徐达回家后,问妙云是否还愿意嫁燕王,如她不愿意,他明天就可以去跟陛下说,但妙云还是看上了燕王。翌日,徐达在便殿面君,这次让扩廓全身而退,本身算不上大捷,所以徐达向陛下请罪。
朱元璋顺势让他不要再做丞相,功过相抵,随即点名正题,数落起公侯的罪过。朱元璋颁铁榜,申明律令,对公侯及其家奴犯事后的处罚一一说明。李景隆明白,这次徐达故意露出痛脚,未必不是陛下的旨意。这么做,是为了让徐达免在诸将都受罚,主将却一人领赏的时候遭受怨怼。这么做,徐达是受了些委屈,可他也不在乎,朱元璋私下让马皇后做好烧鹅款待徐达。
王月悯问起海别对宫中那些个贵人的看法,海别在宫中这段时间,也摸清了皇后和太子妃嫔的脾性。王月悯还说,近日外朝很热闹,徐达虽然卸任了中书右相和北征大将军的职司,可他为之请功的一干将士,朱元璋都批准了,这十分有趣,也正说明徐达实际上并未真正做闲职。听说要拔擢盛庸,朱棣不满,跑去找朱标。他认为盛庸卖主求荣,实属小人之嫌。朱标不以为意,找出魏武三诏令,让他抄上五十遍再说。
朱元璋欲重设检校,新命名为锦衣卫。朱棣抄好了三道诏令,也读懂了里边的意思,大概意思就是唯才任人,不论德行。